第一章： 解決麻煩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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隍不好意思呵呵一笑：“抱歉抱歉，我老婆脾氣不大好。”
“他老婆？！”唐芹莫名其妙左右四望：“他老婆來了？哪呢？沒人啊……”
這地方實在沒法待了。
風小小沖小黑方向胡亂點點頭，拽了唐芹強勢拖走。
……
到了小個子一圈人請吃飯的地方時，已經是差不多快七點了。不過還好，小個子這堆人不講究什麽排場，也沒訂什麽大酒店包廂。
一堆人圍了個路邊大排檔湊一大圓桌，腳邊堆了一地的空酒瓶子，喝得面紅耳赤正你來我往劃拳打牌……看得出來，等風小小一行人到的這段時間裏，這些人是真不怎麽無聊的。
風小小樂了，過去踢開幾個酒瓶，挪了塊空地端個凳子坐下，敲敲小個子肩膀：“哥兒們，你們好說也是官二代吧，就拿個路邊攤打發我們了？！”
小個子喝得不多，端了杯啤酒正似笑非笑看兩個吆喝最大聲的小子劃拳，被敲了才偏過頭來，瞇了瞇眼：“所謂美食在民間，酒店的大師傅要學的菜太多，真正祖傳專精某一樣小食的高手其實還是得在路邊攤才有，只不過吃路邊攤的人大多不會品，所以師傅們也不稀得應付他們，多半就是敷衍了事罷了……坐吧，這裏東西不比大酒店差，吃過你就知道了。”
風小小幾個剛坐下，攤主笑得彌勒佛似的顛過來送了片油膩膩的過塑菜單：“小展的朋友也來了？放心，你們在我這兒吃，我肯定出真本事，上面的菜隨便點，這市裏就沒有比我做得更好的。”
楊硯潔癖又發作了，連拆三包抽紙，狠命把桌椅都擦了起碼不下十回，最後又一張張往椅子上墊紙巾，至少在自己板凳上墊了有十來層才肯勉強坐下，態度堅定絕不碰桌面半下。
小個子嘖了聲：“還以為你小子夠痛快，結果還是這副死樣子。”
這就是當初這圈人和楊硯玩不來的原因，頭一次吃飯這死小子就對就餐環境各種挑剔，飯還沒過半大家就沒胃口了。
本來之前那通電話已經稍有改觀，沒想到再見面還是這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麽龜毛一個人怎麽就和山裏碰到這女人混得這麽好了？還願意陪著她來這種地方？！
小個子想了半天，最後覺得這大概是因為愛情……
“二哥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他更不像話。”風小小倒是隨口幫忙解釋了句：“不過也實在是你們這兒太過分了，酒菜都已經吃過一半，桌面確實不算幹凈。”
攤主也不生氣，樂呵呵接口：“不幹不凈，吃了沒病。”
楊硯無語：“既然說得那麽好，那就趕緊的上菜吧，我特意趁下午出去跑了十圈才來的，就為了把肚子騰空一點兒。”
小個子也無語，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對方印象又次顛覆……這人到底有譜沒譜？！
瞟一眼旁邊一直沒吭聲的唐芹，趁風小小研究菜單順便和攤主討論時候，小個子站起來敲敲桌子喊：“肅靜，都肅靜，大家是來交朋友的，沒見楊硯和風妹子已經來了麽。”然後頓了一頓，抱歉看敖潛：“哦，對了，還有敖兄弟。”
“……”敖潛感覺分外無辜，怎麽這麽幾句話自己就被路人甲了？！
胖子早醉成桌上一顆球，這會兒聽見小個子放話，迷迷糊糊擡起頭來四下張望：“哪呢哪呢？風妹妹哪呢？”
小個子擡手一指：“那誰，把那誰潑醒。”
大概是被整的次數太多，胖子一聽這話頓時清醒，跳起來吼：“醒了醒了！我看誰敢碰我！”
風小小正好點完菜，菜單還給攤主轉回頭來順口接話：“沒人碰你，就是求個關註……我說你們特意請我們吃飯，最起碼給點掌聲吧。”
一桌子人都喝高了，嘻嘻哈哈笑開，然後小個子的講話徹底被遺忘，大家自己湊過來熱熱鬧鬧的就侃上了。
這個說妹子你會不會劃拳，那個說妹子你的大鳥怎麽沒帶來……後面這人說話的聲音太高，攤主炒菜時候都忍不住偏頭過來看了這桌幾眼。
小個子無奈搖搖頭，對這些人也挺縱容，自己坐下來，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桌面上的雞丁吃。
“你叫我們來就陪酒的？！”楊硯和桌子起碼離了有一尺，雙臂抱胸哼了聲問。風小小和一群醉鬼聊得黑皮，只有他出來撐撐場面。
“沒什麽。”小個子看他一眼：“本來是想問問你這姐兒們怎麽認識我們家的，不過你們一來就不用問了。”說話同時意味深長看眼唐芹：“沒想到大家和小唐居然也是熟人。”
唐芹坐了半天冷板凳終於被點名，帶著板凳激動挪過來：“展大哥，我可想死你了。聽小轅說前陣子你出去玩兒了，本來還想著辦完事前能不能見上一面……”
小個子撇嘴：“我好不容易得個休假可不是和你們見面的，有事帶上小轅就行了，別想著把我也扯下水。”
“嘿嘿……”唐芹不好意思幹笑兩聲：“您聽說了？！其實之前是我和這楊哥有點誤會，有人找我做他的生意。”
小個子一楞：“做他的生意？！”他是知道這唐芹兼職的，雖然江湖人不大看得上殺手，但也不代表他們就自高自大不知道殺手的厲害。
眼下唐芹既然說到生意，那肯定指的就是這個，不然他那本質工作就一研究員性質，哪來的生意可做？！
想了想，小個子恍然大悟：“是了，聽說楊硯前段時間得罪了什麽人，被逼得離家出走了。該不會就是這事兒吧？！”
“是這事。”楊硯點頭：“老胡家的兒子惹到一個火辣妹子，被人一腳斷子絕孫了，老胡把帳算我頭上，想讓我血債血償來著。”
“怎麽說的？！”小個子來了興趣：“在軍隊裏待久了，我還真不知道這片兒有這麽大新聞。”
唐芹也是第一次聽到自己任務內幕，不由得目瞪口呆。楊硯掃一眼過來，無所謂道：“消息被胡家自己封鎖了，你們當然不知道。我老頭兒和他正鬥著呢。”
說到這裏，楊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對了，你們江湖中人各有絕技，能不能給我查查老胡的黑底？！”
小個子手一歪，酒杯裏啤酒都差點灑出一半，楞楞怔神三秒後怒視唐芹：“這是你說的？！”
之前只是懷疑，現在小個子已經是確定了，本來他還以為這小子只是順口帶出了自己家一點兒什麽事，沒想到人家直接把江湖的底子都抖了出來……雖然說大家不追求什麽神秘感，但這麽一股勢力浮出水面還是挺讓人忌憚的。
所以為保安全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江湖中人都自覺不會對外界人說些什麽……
087 寒衣
087 寒衣
他說什麽了他？！
唐芹分外委屈，感覺自己簡直比那六月飛雪還冤枉。
這對狗男女也不知道是從哪挖出了自己那點底細，連他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就曝光了。更氣人是倆壞人什麽都知道，還就什麽都不說，等把自己熱鬧看過癮了，之後才拉出外掛姜家來強勢鎮壓……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小個子太熟悉唐芹這小眼神了，嘆息一聲：“看來是另有高人指點？！”
唐芹頓時感動，頭點得如小雞啄米——展哥您英明！
接收到小個子詢問目光，楊硯攤攤手：“商業機密。”
風小小點頭：“同上！”
同你妹！
“……”磨了磨牙，小個子敲敲桌子：“算了，這事就這樣吧，反正也沒什麽。”
“展哥您豁達。”風小小讚個。楊硯也點頭，而後繼續剛才問題：“那我剛才說的……”
小個子瞄眼唐芹，唐芹摸摸鼻子自覺道：“我讓轅哥幫忙查了，到時候有了消息給你們傳份。”
這邊正事說得差不多，菜也正好端上來，風小小幾個還沒下筷子，旁邊群醉鬼已經無風度哄搶，楊硯舉筷子剛楞一秒，面前溜肉片就只剩下蒜苗……
擦擦擦擦擦！
這幫畜生！
楊硯憤怒中再次確定自己和這幫人絕對不可能合拍！
……
“今天多謝招待了，改天我請你們來店裏吃，二哥做飯很好吃的。”酒罷飯飽，時間也差不多快到晚上十點了，風小小和小個子告辭……主要是跟其他人也已經實在沒有說話必要，整桌人除了小個子還是站著的以外，其他人無一例外全被楊硯含恨灌趴下。
和通天眼玩猜骰？！這不是自己找死麽……
小個子點頭：“小楊挺會玩兒的，有空了咱們一定去。”
楊硯一曬：“她說什麽你都信？！我倒確實是會做飯，就是不大會做菜。”
小個子哈哈大笑：“沒事兒，到時候我們自己切幾斤鹵肉燒雞過來，你們給煮個素菜瓜就行。”
“展哥……”唐芹期期艾艾湊上來：“你能借我點兒錢麽？！”
任務失敗了，他也沒臉繼續在這兒待著了，反正住著也沒其他事，不如早點回自己城市休息放個假，也好撫慰下自己受傷的小心肝。
小個子一楞，低頭掏錢包看眼：“沒了，剛我帶的錢結完帳只剩20，你要不嫌棄話拿走一半還能打個車？！”
唐芹頓時心碎。
楊硯看不下去嘖了聲：“回去我幫你買機票。”
唐芹感動加無語，自己來做人家的買賣，結果任務沒完成，還得被刺殺目標自掏腰包幫他買票送他回家……這算個什麽事兒啊！
小個子拍拍楊硯肩膀：“行，回頭我幫他還……小楊真不錯，以後有空多出來聚聚。”
天朝人情份大多是酒桌上喝出來的，自從楊硯露了一手猜骰絕活後，小個子對他印象是頓時又上幾個臺階。除了有點小挑剔以外，小個子覺得楊硯也沒什麽其他缺點了，再說又算半個江湖圈內人……有機會還是多處處吧。
一行人話別完後出了小攤，小個子正想把自己這邊人一個個搬上車送回去，沒想到那群禽獸不幹，迷迷糊糊中趴在地上還死活不肯回家，非說要換個夜場。
風小小三人抱臂在一邊看熱鬧，唐芹倒是有心幫忙，可惜他和這圈人也不熟，說話根本沒分量。
小個子無奈想了會兒，很有應對經驗從最近一醉鬼身上搜出錢包一個，擺擺手：“幾位幫把手，我把他們帶附近酒吧包廂睡一晚。”
“睡包廂？！”風小小樂：“照我說直接打暈了帶走，睡包廂多不舒服啊，還費錢。”
“這幫雜碎一喝醉就愛鬧，剛醉那會兒是睡得跟死豬樣，過一個小時緩過勁來就來勁了，比嗑藥還high。”小個子挑挑眉：“與其讓他們半路跟出租車司機掐起來，還不如丟包廂讓他們折騰……反正明天等大家睡醒了，我再一個個跟他們算帳。”
這一聽就是與眾醉鬼有豐富鬥爭經驗的，楊硯也挑唇笑了個，剛要邁步上前幫忙，突然一楞，目光不自覺的移向街道一邊……
風小小狐疑順楊硯目光看過去一眼，繼而也楞了……
“hi，又見面了。”小黑靈體狀舉個招魂幡面無表情飄來。
如果說在城隍街範圍外見到小黑的鬼差形態還不算什麽的話，那麽跟在其身後浩浩蕩蕩的一群游魂野鬼就不能不稱之為壯觀了。
敖潛捂拳猛咳嗽幾聲，被嗆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風小小無語看眼小黑，實在不知道現在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
尤其更郁悶是現在旁邊還一圈醉鬼加一個慶幸的展軒，就算她好奇得抓心撓肺，當著這麽多人面也不可能詳細詢問小黑到底是什麽情況。
還好，小黑雖然臉冷，但心卻細，掃一眼就知道風小小想問什麽，板著張臉主動開口：“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今天是陰歷十月初一……”
“……”求解釋？！
風小小無語用眼神繼續表達自己疑惑。小個子搬了兩個人到自己肩上背著，正要攔車往裏面塞人，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本來要幫忙的幾個人都楞在街面上了，自己身邊除了一個唐芹外，根本就沒其他幫手。
“三位，你們看什麽呢？！”小個子沖這邊吆喝聲。
風小小轉頭，瞪大眼驚悚看一群好不容易出了城隍街的土包子鬼呼啦一聲圍上去，強勢圍觀小個子。
“啊嚏——”小個子皺眉摸摸鼻子：“果然是近秋了，這晚上這麽涼……”
小黑看自己一不註意就跑過去幾個搗亂的，生氣搖了搖手上招魂幡，就像旅游景點那些搖旗不準人到處亂走的帶團導游似的：“亂跑什麽？！一會兒要是跑遠了怎麽辦？你們還想不想回去了？！”
面面相覷個，楊硯微點下頭，側過身子擋住了風小小，過去幫小個子搬人轉移註意。風小小忙趁機問小黑：“到底怎麽回事？！”
小黑趕雞崽似的把身邊群鬼又轟成一堆，數數鬼頭點了下數，確定沒有再擅自脫隊的鬼後才滿意。而後轉頭：“之前我們準備工作做得不足，沒太清楚陰間的事情……國內鬼節流傳下來的有三個日子，兩個是大家都知道的四月十五清明和七月半中元節，還有一個比較冷僻，就是這十月初一的寒衣節。”
鬼節在陰間地位差不多相當於人間的春假、國慶和勞動節，這三個鬼節中，鬼門大開，到了晚上全城陰氣都是最重的，所以群鬼也可以自由的在外面游蕩。
城隍的職能本來只夠管轄一條街面，但是在這三個日子裏就有屬性外掛加成，連帶著群鬼能活動的範圍也變大了……小黑和城隍都是新官上任，根本就不知道十月初一還有寒衣節這麽個說法，群鬼其實也不知道，但是架不住他們對陰氣感覺敏銳。
之前一入夜的時候，群鬼就開始有些感覺了，接著夜越深，大家感覺自己靈體狀態也跟著越好，最後終於有鬼忍不住踏出城隍街範圍，驚喜發現居然沒有了以前的地域限制……於是接下來就是群鬼騷動去找小黑和城隍，再於是就是度娘，再再於是寒衣節被廣而告之，群鬼強烈要求在此法定節假日組團出街旅游……
如此這般的，最後就成了風小小幾人看到的這麽個情況。
小黑顯然對於自己晚上還必須加班感到不滿，表情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緩和下來過：“我老公怕這些鬼走散了，萬一到時候在外面游蕩得回不去，再或者不小心幹了什麽壞事，說不定還得連累我們的功德……沒辦法，只有帶這幫兔崽子出來逛一圈。”
逛……夜市？！
風小小著實沒詞兒了。
小黑眼睛一瞟，看眼唐芹：“你們最好把他看緊點兒……這幾天都別亂出門了，我可不確定這個寒衣節後的幾天裏，會不會也有比較強大的鬼魂能出城隍街。”
風小小回頭一看，唐芹正和小個子商量著一起去酒吧，一來是幫忙自己展哥照顧醉鬼，免得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二來估計也是有點私房話想跟人嘮嘮，比如說江湖上的什麽內部機密……
“……”風小小深呼吸一口氣，轉回頭來：“我盡量吧。”
敖潛在旁邊聽了半天，大概明白了目前情況，想想掛上微笑回頭對唐芹招手：“小唐？！我們該回去了，幫忙把人搬上車就快回來吧。”說完頓了頓，對小個子也認真建議：“你們也回家去吧，別去酒吧了，最近幾天聽說有連續暴雨，別明天被淋了著涼。”
小個子哈哈大笑：“開什麽玩笑呢，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是大晴……呃……”
小個子話還沒說完，鼻尖上就被一滴冰涼的水滴砸了下。
接著雨點從稀疏到密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很快就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瞬間變成傾盆大雨……
“看吧，下雨了。”敖潛無辜回望。
“……”
088 新鬼
088 新鬼
小個子確實無語了。
之前還萬裏無雲一片星光燦爛，轉眼就烏雲密布大雨傾盆……這找誰說理去？！
既然已經這麽大雨，那也別玩了吧，大家抓緊時間回家睡覺去，有借酒裝瘋的也好辦，直接推出去讓他清醒清醒。
毫不手軟收繳了各家手機，分別聯系其家中派人來接領自家親屬，小個子借了大排擋的雨棚往裏一坐，狐疑上下看眼敖潛：“你從哪聽說有雨的？”
“敖哥會看風水。”風小小插嘴搶答。
小個子斜乜一眼過來，擺明鄙視風小小的忽悠。
“好吧，其實他是氣象學家。”
“氣象學家的工作就是做寵物獸醫？！”小個子哼了哼：“我們在山村待的那一晚上，記得這位氣象學家似乎還給山民家的土狗治了個小病吧。”
“展哥英明！”風小小毫不臉紅誇獎，然後自然而然忽略掉對方真正問題。
小個子也不勉強，大家都有自己隱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打發時間，等陸陸續續的小車過來把各自家的醉鬼都撈回去後，小個子拍拍屁股向幾人告辭。
又過一會兒，小黑轉了一圈後回來，身後的群鬼已經只剩下一只，連手上的招魂幡也不見了。
風小小幾個帶了唐芹正在吃第二頓，準備等估摸著小個子一行人已經到家了再停雨，免得那些人來瘋的直接在半路讓車子調頭回來。
見到小黑回來，一副要說話的樣子，風小小擦擦嘴一站：“我出去會兒。”
唐芹抓了個大蝦順嘴嚷嚷：“這麽大雨你去哪兒？！”
風小小也順嘴回：“放水！”
“……”**！這娘兒們怎麽比爺兒們還不要臉？！
敖潛適時把雨放小點兒，風小小拽了楊硯外套往頭上一搭就沖出去了，楊硯橫過來一眼，唐芹還在後面驚喜：“這雨是不是快停了嘿？！”
“可能還要等會兒。”楊硯轉回頭，想想問唐芹：“幹吃東西也無聊，要不要玩骰子？”
“不要，你骰神來著。”
“那撲克？”
“哈哈哈老子可是當年號稱紙牌之王……”
……
風小小冒雨沖進附近一家離大排擋有個百來米的小型24小時超市，門口抖抖頭發，而後順手把外套穿上，提了只購物籃進去，裝作買東西樣子走進比較靠裏的貨櫃。
這個時間外加大雨天氣，超市裏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在，收銀臺當然有監視畫面，但是這不影響說話。
裝模作樣在貨櫃邊慢騰騰擡頭看東西，風小小放低音量問身邊一直跟著的小黑：“什麽事？”
“兩件事。第一，我把招魂幡插你店子屋頂上去了，那邊靈氣最足也最容易引鬼註目，回頭那些鬼逛完街會在那兒集合。”
風小小頓時一口小血憋在心頭欲吐不吐，堵了好一會兒才深吸口氣：“……還有件呢？”
“還有件……”小黑把身邊一直默默低著頭的鬼魂抓到兩人中間：“這是我今天傍晚去拘回來的那只新鬼。”
又是麻煩上門。風小小只聽了前半句就有定論，無奈：“我不負責陰間的事情。”
女媧是造人的，不是造鬼的。風小小特郁悶這夫妻倆把自己當居委會大媽似的折騰……撿了個生魂沒法安排找自己，收了只新鬼也找自己……
小黑沒聽到似的繼續：“他今天剛被車撞死，一口怨氣沒消，我和我男人鎮不住，放在城隍街不管的話，過一陣子可能會成厲鬼，丟出去眼睜睜看他消散似乎也不大好……你有辦法沒？！”
風小小無語了：“死人有怨氣不甘心是正常的，但怨氣大到連城隍都鎮不住……雖然你老公是水貨，但也應該沒那麽沒用吧。”
小黑不滿看風小小一眼，淡淡道：“不是我軍太弱，而是敵軍太強。”
“……那他到底有多大的怨氣？！”
小黑搖搖頭：“不知道，我問了，但他一直不肯開口說話。”
跟在小黑身後的男鬼有四十歲上下的樣子，雙手雙腳被兩道陰氣絞纏而成的鎖鏈銬住，表情愁苦，看起來就像是被人拖欠了工資的農民工。沈吟幾秒鐘，風小小直接問當事鬼：“你到底有什麽怨氣沒消？！”
“……”
“說出來我們可以想想辦法，你這樣下去也不是回事的。”風小小繼續勸：“首先小黑他們會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不說，你的事情沒有我們幫忙也是無法解決，陰陽有別，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中年男鬼終於有了反應，略帶遲疑擡頭看了風小小一眼，但還是沒張口說任何事情。
風小小想想，拿手機撥電話：“敖哥？！你把雨停會兒，順便看著唐芹別到處亂跑，叫二哥來XX超市接我。”
敖潛回答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不用看了，小唐被二哥灌趴下，除非有人來擡，否則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那你就看好旁邊，別讓城隍街上那些壞蛋靠近。”風小小改話頭。
“嗯。”敖潛頓了一會兒，似乎和旁邊人說了幾句，然後轉回來：“二哥馬上就到。”沒有說我們，而是單說楊硯。這表示敖潛已經聽懂風小小意思，現在她這裏只需要一個二郎神，其他閑雜人等退散。
當然唐芹是醉酒中，但這種不必要的險根本不用冒，誰知道唐芹真醉假醉？！就算真醉，誰保證他不會迷糊中聽到一兩耳朵？！
得到敖潛肯定回答後，風小小掛了電話，開始緩緩走動認真掃貨。小黑拽了新鬼跟在風小小身後，慢悠悠問：“通天眼？！”
“嗯。”風小小肯定對方猜測：“這種訊問的活還是二哥比較擅長，既然他不說，那我們就直接看。”
新鬼擡頭委屈看了風小小一眼，雖然還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但大概也聽得出來對自己不是好事。
小黑放心，也不再說話，拖著一只鬼陪風小小一起逛起了小超市來，偶爾還指點一下哪個牌子的薯片味道比較正點……
十分鐘不到，楊硯晃進超市，四下看了一圈，很快發現風小小一行，徑直走了過來。
“什麽情況？！”順手往風小小籃子裏先丟幾罐啤酒，楊硯開口問。
“是小黑新抓的這鬼……好象挺棘手的樣子，都快變成怨靈了，偏偏他又不肯說自己到底是有什麽事情放不下。”
楊硯嗤了聲：“這樣不識好歹的直接丟出街去就行，老子通天眼就是拿來幹這種事情的？！”
“你都能拿通天眼作弊偷看骰子點數了，順手再看下個人隱私有什麽。”風小小瞪眼。
“不一樣的好不好，死物隨便看，靈物的思維看起來時候要費精神的。”楊硯瞥眼鬼魂：“再說你看他那打扮，一身地攤貨……”
“地攤貨怎麽了？！”小黑皺眉。
“地位決定眼光層面。”楊硯淡淡道：“如果是冤屈的話，估計不用等以後，他現在就不會安分待在這裏等你們心理輔導了，那麽既然不是冤屈就是委屈……一個小市民能有什麽委屈？！無非是孩子不上進了，老婆脾氣越來越大了，兒子要結婚沒錢買房子了……你們叫我用通天眼看這個？！”
新鬼面對小黑冷臉，面對風小小循循勸誘都不為所動，面對楊硯越說越起勁的毒舌卻終於忍無可忍：“我家裏挺和睦的，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
一片沈默。
三人都有些意外此鬼居然肯開口了，驚訝幾秒後才回過神來。小黑寒著一張臉喝問：“你都快成厲鬼了，還說沒事？！”
鬼魂的形態並不如人體穩定，因為沒有肉身作為載體的緣故，所以虛無縹緲的純靈體鬼魂也是最容易被外界影響而產生性質變化的。
當然，陽間比如說氣候等影響對鬼魂來說並不礙事，比較麻煩的是情緒、氣氛、環境這類比較捉摸不定因素。
比如說在戾氣過重的地方，鬼魂會受到沖擊或幹脆化為厲鬼，在祥和之地或有人念經時則澄澈心神或幹脆渡化……哪怕是善惡心態，對鬼魂也是有相當影響的。
所以人們常說鬼怪善變，未嘗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有時候厲鬼未必是自己真想為禍，而是到了那地步後根本就控制不住。盡管新鬼現在看起來確實是有理智，但這也不代表他在之後就不會改變。
新鬼也是剛死沒經驗，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一開始也就沒把小黑說的話當回事，只顧著自己郁悶去了，現在回過神來見三人都是一副認真模樣，終於有些糾結動搖：“不會吧？！我只不過是覺得有些郁悶，不至於會變厲鬼吧？！”
“……”風小小也懶得羅嗦了，直接轉頭對楊硯道：“二哥，還是開一道通天眼吧，就當幫小黑個忙，萬一真有大事呢？！”
楊硯也點頭，點點額心閉眼再睜開，定神看了一會兒，而後郁悶：“我就說了不用開的，他那個根本就不能算什麽事。”
089 厲鬼和兇煞？
089 厲鬼和兇煞？
就如這個新死的男鬼自己所說的那樣，他的家庭很和睦。
死鬼生前有一份很普通的工作，是某公司的基層小組長一枚，不算有錢，但生活也還算優渥小康。家裏老婆是某小學教師，工資不高，但勝在職業清貴也清閑。
兩人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在目前獨生子女政策和男女平等號召下，兩人對這個女兒也十分寵愛，從小呵護教導，成績優秀多才多藝，女兒目前已大學畢業在某公司任白領，樣貌清秀，性格溫和……孩子出息，家庭穩定，也沒有什麽太糟心的親戚，和鄰居們的關系也不錯……
如果沒有這場車禍的話，可以說這個死鬼的家庭就是普通幸福家庭的最典型代表了。
那麽這樣一個人到底會有什麽煩心甚至是感覺到郁悶的事情呢？！
答案很簡單……
“別看臉年輕，這鬼死前其實已經五十多歲了，當初結婚早，生育也早，他女兒目前三十，連男朋友都還沒個，看樣子很有可能嫁不出去。”
楊硯郁悶揉眉心：“為一個剩女開一次通天眼，我覺著自己怎麽那麽虧呢。”
風小小憋口血，扭頭惡狠狠看新鬼，口裏卻還是對著楊硯問話：“你意思說他就是為了自己女兒婚事操心才郁結在心，並因此很有變成厲鬼可能？！”
“變不變厲鬼我是不知道，但他操心的事情確實只有這一件了。”
亡靈有心願未了時，就會不願離去，不肯投胎，在陽世徘徊滯留，直到放下心中執念後，才可以超脫轉世……當然，在地府職能健全，各級鬼差官員都滿編制高效運作的年代，這樣餘念未消的鬼魂是沒什麽大礙的，一碗孟婆湯灌下去，基本上只要不是冤情驚天動地，恨念動地驚天的那一種，該投胎時候還繼續投胎，保證什麽遺憾都不剩下丁點。
只有少數漏網之魚才會在外面化為厲鬼害人，但歸根結底本質上還屬於生死簿上有載卻未向陰間報到的黑戶，基本上也是一遇上正經編制就會被立即抓走的。
聽了楊硯說明新鬼的心願餘念，這下就連小黑臉色都變得古怪。
新鬼先是驚訝，而後尷尬帶點羞澀嘟囔：“其實我女兒條件很好的，真的……”他大概覺得這種家醜被人知道了很不好意思，所以才一直沒敢跟小黑說實話。
“……父母憂心子女婚事能憂心到變厲鬼的份上？！”風小小還是有點無法接受，扭頭問小黑。
這人被車撞死，不想著自己死得不甘，不想著怨恨肇事車主，反而念念不忘自己女兒沒男人的事情？！這也太……
“這個……關鍵看各人的心理素質和考慮心態吧。”小黑咳嗽一聲，板臉嚴肅道：“不是還有報道說有學生因為考試沒考好而羞愧自盡麽，我們覺得沒什麽的小事，在某些當事人心裏可能就是天大的事情。”
新鬼嘆息一聲，既然已經被讀出隱私了，可能是認為沒有繼續隱瞞必要，他也就放開了：“其實我老婆也說過的，兒孫自有兒孫福，讓我別操心那麽多，但……我女兒長得也好，性格也好，工作也算體面，你們說，怎麽就是到現在都不肯結婚呢？！難道她攪基？”
這事已經成了死鬼中年男人最大的心病，自從女兒身邊同學基本都結婚生子之後，男人基本每去參加一次喜宴，或者是聽見自己同事聊起關於孫輩事情時，就會糾結憂郁於自己女兒至今連男朋友都沒有的事實。
本來自己還活著的時候還能給女兒施施壓，時不時押出去來個相親，現在自己一死，這事估計就更沒人上心了……光指望自己老婆也不行，女兒主意大著呢，老婆那慈母屬性根本就壓不住，再說沒自己把關話，就算以後有女婿了，萬一那女婿不是個好東西怎麽辦？！
中年死鬼各種糾結各種不放心，於是就成了小黑手裏一個刺頭……不擺平他心事話，這鬼遲早會變態的。
“攪基是指兩個雄性之間，你女兒那得叫百合。”風小小忍不住糾正常識性錯誤。
新鬼滿身怨念黑化了：“……你的意思是說，她不是攪基而是百合了？！”
“我的意思不是……算了，隨便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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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婆？！”唐芹莫名其妙左右四望：“他老婆來了？哪呢？沒人啊……”
這地方實在沒法待了。
風小小沖小黑方向胡亂點點頭，拽了唐芹強勢拖走。
……
到了小個子一圈人請吃飯的地方時，已經是差不多快七點了。不過還好，小個子這堆人不講究什麽排場，也沒訂什麽大酒店包廂。
一堆人圍了個路邊大排檔湊一大圓桌，腳邊堆了一地的空酒瓶子，喝得面紅耳赤正你來我往劃拳打牌……看得出來，等風小小一行人到的這段時間裏，這些人是真不怎麽無聊的。
風小小樂了，過去踢開幾個酒瓶，挪了塊空地端個凳子坐下，敲敲小個子肩膀：“哥兒們，你們好說也是官二代吧，就拿個路邊攤打發我們了？！”
小個子喝得不多，端了杯啤酒正似笑非笑看兩個吆喝最大聲的小子劃拳，被敲了才偏過頭來，瞇了瞇眼：“所謂美食在民間，酒店的大師傅要學的菜太多，真正祖傳專精某一樣小食的高手其實還是得在路邊攤才有，只不過吃路邊攤的人大多不會品，所以師傅們也不稀得應付他們，多半就是敷衍了事罷了……坐吧，這裏東西不比大酒店差，吃過你就知道了。”
風小小幾個剛坐下，攤主笑得彌勒佛似的顛過來送了片油膩膩的過塑菜單：“小展的朋友也來了？放心，你們在我這兒吃，我肯定出真本事，上面的菜隨便點，這市裏就沒有比我做得更好的。”
楊硯潔癖又發作了，連拆三包抽紙，狠命把桌椅都擦了起碼不下十回，最後又一張張往椅子上墊紙巾，至少在自己板凳上墊了有十來層才肯勉強坐下，態度堅定絕不碰桌面半下。
小個子嘖了聲：“還以為你小子夠痛快，結果還是這副死樣子。”
這就是當初這圈人和楊硯玩不來的原因，頭一次吃飯這死小子就對就餐環境各種挑剔，飯還沒過半大家就沒胃口了。
本來之前那通電話已經稍有改觀，沒想到再見面還是這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麽龜毛一個人怎麽就和山裏碰到這女人混得這麽好了？還願意陪著她來這種地方？！
小個子想了半天，最後覺得這大概是因為愛情……
“二哥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他更不像話。”風小小倒是隨口幫忙解釋了句：“不過也實在是你們這兒太過分了，酒菜都已經吃過一半，桌面確實不算幹凈。”
攤主也不生氣，樂呵呵接口：“不幹不凈，吃了沒病。”
楊硯無語：“既然說得那麽好，那就趕緊的上菜吧，我特意趁下午出去跑了十圈才來的，就為了把肚子騰空一點兒。”
小個子也無語，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對方印象又次顛覆……這人到底有譜沒譜？！
瞟一眼旁邊一直沒吭聲的唐芹，趁風小小研究菜單順便和攤主討論時候，小個子站起來敲敲桌子喊：“肅靜，都肅靜，大家是來交朋友的，沒見楊硯和風妹子已經來了麽。”然後頓了一頓，抱歉看敖潛：“哦，對了，還有敖兄弟。”
“……”敖潛感覺分外無辜，怎麽這麽幾句話自己就被路人甲了？！
胖子早醉成桌上一顆球，這會兒聽見小個子放話，迷迷糊糊擡起頭來四下張望：“哪呢哪呢？風妹妹哪呢？”
小個子擡手一指：“那誰，把那誰潑醒。”
大概是被整的次數太多，胖子一聽這話頓時清醒，跳起來吼：“醒了醒了！我看誰敢碰我！”
風小小正好點完菜，菜單還給攤主轉回頭來順口接話：“沒人碰你，就是求個關註……我說你們特意請我們吃飯，最起碼給點掌聲吧。”
一桌子人都喝高了，嘻嘻哈哈笑開，然後小個子的講話徹底被遺忘，大家自己湊過來熱熱鬧鬧的就侃上了。
這個說妹子你會不會劃拳，那個說妹子你的大鳥怎麽沒帶來……後面這人說話的聲音太高，攤主炒菜時候都忍不住偏頭過來看了這桌幾眼。
小個子無奈搖搖頭，對這些人也挺縱容，自己坐下來，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桌面上的雞丁吃。
“你叫我們來就陪酒的？！”楊硯和桌子起碼離了有一尺，雙臂抱胸哼了聲問。風小小和一群醉鬼聊得黑皮，只有他出來撐撐場面。
“沒什麽。”小個子看他一眼：“本來是想問問你這姐兒們怎麽認識我們家的，不過你們一來就不用問了。”說話同時意味深長看眼唐芹：“沒想到大家和小唐居然也是熟人。”
唐芹坐了半天冷板凳終於被點名，帶著板凳激動挪過來：“展大哥，我可想死你了。聽小轅說前陣子你出去玩兒了，本來還想著辦完事前能不能見上一面……”
小個子撇嘴：“我好不容易得個休假可不是和你們見面的，有事帶上小轅就行了，別想著把我也扯下水。”
“嘿嘿……”唐芹不好意思幹笑兩聲：“您聽說了？！其實之前是我和這楊哥有點誤會，有人找我做他的生意。”
小個子一楞：“做他的生意？！”他是知道這唐芹兼職的，雖然江湖人不大看得上殺手，但也不代表他們就自高自大不知道殺手的厲害。
眼下唐芹既然說到生意，那肯定指的就是這個，不然他那本質工作就一研究員性質，哪來的生意可做？！
想了想，小個子恍然大悟：“是了，聽說楊硯前段時間得罪了什麽人，被逼得離家出走了。該不會就是這事兒吧？！”
“是這事。”楊硯點頭：“老胡家的兒子惹到一個火辣妹子，被人一腳斷子絕孫了，老胡把帳算我頭上，想讓我血債血償來著。”
“怎麽說的？！”小個子來了興趣：“在軍隊裏待久了，我還真不知道這片兒有這麽大新聞。”
唐芹也是第一次聽到自己任務內幕，不由得目瞪口呆。楊硯掃一眼過來，無所謂道：“消息被胡家自己封鎖了，你們當然不知道。我老頭兒和他正鬥著呢。”
說到這裏，楊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對了，你們江湖中人各有絕技，能不能給我查查老胡的黑底？！”
小個子手一歪，酒杯裏啤酒都差點灑出一半，楞楞怔神三秒後怒視唐芹：“這是你說的？！”
之前只是懷疑，現在小個子已經是確定了，本來他還以為這小子只是順口帶出了自己家一點兒什麽事，沒想到人家直接把江湖的底子都抖了出來……雖然說大家不追求什麽神秘感，但這麽一股勢力浮出水面還是挺讓人忌憚的。
所以為保安全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江湖中人都自覺不會對外界人說些什麽……
087 寒衣
087 寒衣
他說什麽了他？！
唐芹分外委屈，感覺自己簡直比那六月飛雪還冤枉。
這對狗男女也不知道是從哪挖出了自己那點底細，連他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就曝光了。更氣人是倆壞人什麽都知道，還就什麽都不說，等把自己熱鬧看過癮了，之後才拉出外掛姜家來強勢鎮壓……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小個子太熟悉唐芹這小眼神了，嘆息一聲：“看來是另有高人指點？！”
唐芹頓時感動，頭點得如小雞啄米——展哥您英明！
接收到小個子詢問目光，楊硯攤攤手：“商業機密。”
風小小點頭：“同上！”
同你妹！
“……”磨了磨牙，小個子敲敲桌子：“算了，這事就這樣吧，反正也沒什麽。”
“展哥您豁達。”風小小讚個。楊硯也點頭，而後繼續剛才問題：“那我剛才說的……”
小個子瞄眼唐芹，唐芹摸摸鼻子自覺道：“我讓轅哥幫忙查了，到時候有了消息給你們傳份。”
這邊正事說得差不多，菜也正好端上來，風小小幾個還沒下筷子，旁邊群醉鬼已經無風度哄搶，楊硯舉筷子剛楞一秒，面前溜肉片就只剩下蒜苗……
擦擦擦擦擦！
這幫畜生！
楊硯憤怒中再次確定自己和這幫人絕對不可能合拍！
……
“今天多謝招待了，改天我請你們來店裏吃，二哥做飯很好吃的。”酒罷飯飽，時間也差不多快到晚上十點了，風小小和小個子告辭……主要是跟其他人也已經實在沒有說話必要，整桌人除了小個子還是站著的以外，其他人無一例外全被楊硯含恨灌趴下。
和通天眼玩猜骰？！這不是自己找死麽……
小個子點頭：“小楊挺會玩兒的，有空了咱們一定去。”
楊硯一曬：“她說什麽你都信？！我倒確實是會做飯，就是不大會做菜。”
小個子哈哈大笑：“沒事兒，到時候我們自己切幾斤鹵肉燒雞過來，你們給煮個素菜瓜就行。”
“展哥……”唐芹期期艾艾湊上來：“你能借我點兒錢麽？！”
任務失敗了，他也沒臉繼續在這兒待著了，反正住著也沒其他事，不如早點回自己城市休息放個假，也好撫慰下自己受傷的小心肝。
小個子一楞，低頭掏錢包看眼：“沒了，剛我帶的錢結完帳只剩20，你要不嫌棄話拿走一半還能打個車？！”
唐芹頓時心碎。
楊硯看不下去嘖了聲：“回去我幫你買機票。”
唐芹感動加無語，自己來做人家的買賣，結果任務沒完成，還得被刺殺目標自掏腰包幫他買票送他回家……這算個什麽事兒啊！
小個子拍拍楊硯肩膀：“行，回頭我幫他還……小楊真不錯，以後有空多出來聚聚。”
天朝人情份大多是酒桌上喝出來的，自從楊硯露了一手猜骰絕活後，小個子對他印象是頓時又上幾個臺階。除了有點小挑剔以外，小個子覺得楊硯也沒什麽其他缺點了，再說又算半個江湖圈內人……有機會還是多處處吧。
一行人話別完後出了小攤，小個子正想把自己這邊人一個個搬上車送回去，沒想到那群禽獸不幹，迷迷糊糊中趴在地上還死活不肯回家，非說要換個夜場。
風小小三人抱臂在一邊看熱鬧，唐芹倒是有心幫忙，可惜他和這圈人也不熟，說話根本沒分量。
小個子無奈想了會兒，很有應對經驗從最近一醉鬼身上搜出錢包一個，擺擺手：“幾位幫把手，我把他們帶附近酒吧包廂睡一晚。”
“睡包廂？！”風小小樂：“照我說直接打暈了帶走，睡包廂多不舒服啊，還費錢。”
“這幫雜碎一喝醉就愛鬧，剛醉那會兒是睡得跟死豬樣，過一個小時緩過勁來就來勁了，比嗑藥還high。”小個子挑挑眉：“與其讓他們半路跟出租車司機掐起來，還不如丟包廂讓他們折騰……反正明天等大家睡醒了，我再一個個跟他們算帳。”
這一聽就是與眾醉鬼有豐富鬥爭經驗的，楊硯也挑唇笑了個，剛要邁步上前幫忙，突然一楞，目光不自覺的移向街道一邊……
風小小狐疑順楊硯目光看過去一眼，繼而也楞了……
“hi，又見面了。”小黑靈體狀舉個招魂幡面無表情飄來。
如果說在城隍街範圍外見到小黑的鬼差形態還不算什麽的話，那麽跟在其身後浩浩蕩蕩的一群游魂野鬼就不能不稱之為壯觀了。
敖潛捂拳猛咳嗽幾聲，被嗆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風小小無語看眼小黑，實在不知道現在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
尤其更郁悶是現在旁邊還一圈醉鬼加一個慶幸的展軒，就算她好奇得抓心撓肺，當著這麽多人面也不可能詳細詢問小黑到底是什麽情況。
還好，小黑雖然臉冷，但心卻細，掃一眼就知道風小小想問什麽，板著張臉主動開口：“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今天是陰歷十月初一……”
“……”求解釋？！
風小小無語用眼神繼續表達自己疑惑。小個子搬了兩個人到自己肩上背著，正要攔車往裏面塞人，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本來要幫忙的幾個人都楞在街面上了，自己身邊除了一個唐芹外，根本就沒其他幫手。
“三位，你們看什麽呢？！”小個子沖這邊吆喝聲。
風小小轉頭，瞪大眼驚悚看一群好不容易出了城隍街的土包子鬼呼啦一聲圍上去，強勢圍觀小個子。
“啊嚏——”小個子皺眉摸摸鼻子：“果然是近秋了，這晚上這麽涼……”
小黑看自己一不註意就跑過去幾個搗亂的，生氣搖了搖手上招魂幡，就像旅游景點那些搖旗不準人到處亂走的帶團導游似的：“亂跑什麽？！一會兒要是跑遠了怎麽辦？你們還想不想回去了？！”
面面相覷個，楊硯微點下頭，側過身子擋住了風小小，過去幫小個子搬人轉移註意。風小小忙趁機問小黑：“到底怎麽回事？！”
小黑趕雞崽似的把身邊群鬼又轟成一堆，數數鬼頭點了下數，確定沒有再擅自脫隊的鬼後才滿意。而後轉頭：“之前我們準備工作做得不足，沒太清楚陰間的事情……國內鬼節流傳下來的有三個日子，兩個是大家都知道的四月十五清明和七月半中元節，還有一個比較冷僻，就是這十月初一的寒衣節。”
鬼節在陰間地位差不多相當於人間的春假、國慶和勞動節，這三個鬼節中，鬼門大開，到了晚上全城陰氣都是最重的，所以群鬼也可以自由的在外面游蕩。
城隍的職能本來只夠管轄一條街面，但是在這三個日子裏就有屬性外掛加成，連帶著群鬼能活動的範圍也變大了……小黑和城隍都是新官上任，根本就不知道十月初一還有寒衣節這麽個說法，群鬼其實也不知道，但是架不住他們對陰氣感覺敏銳。
之前一入夜的時候，群鬼就開始有些感覺了，接著夜越深，大家感覺自己靈體狀態也跟著越好，最後終於有鬼忍不住踏出城隍街範圍，驚喜發現居然沒有了以前的地域限制……於是接下來就是群鬼騷動去找小黑和城隍，再於是就是度娘，再再於是寒衣節被廣而告之，群鬼強烈要求在此法定節假日組團出街旅游……
如此這般的，最後就成了風小小幾人看到的這麽個情況。
小黑顯然對於自己晚上還必須加班感到不滿，表情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緩和下來過：“我老公怕這些鬼走散了，萬一到時候在外面游蕩得回不去，再或者不小心幹了什麽壞事，說不定還得連累我們的功德……沒辦法，只有帶這幫兔崽子出來逛一圈。”
逛……夜市？！
風小小著實沒詞兒了。
小黑眼睛一瞟，看眼唐芹：“你們最好把他看緊點兒……這幾天都別亂出門了，我可不確定這個寒衣節後的幾天裏，會不會也有比較強大的鬼魂能出城隍街。”
風小小回頭一看，唐芹正和小個子商量著一起去酒吧，一來是幫忙自己展哥照顧醉鬼，免得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二來估計也是有點私房話想跟人嘮嘮，比如說江湖上的什麽內部機密……
“……”風小小深呼吸一口氣，轉回頭來：“我盡量吧。”
敖潛在旁邊聽了半天，大概明白了目前情況，想想掛上微笑回頭對唐芹招手：“小唐？！我們該回去了，幫忙把人搬上車就快回來吧。”說完頓了頓，對小個子也認真建議：“你們也回家去吧，別去酒吧了，最近幾天聽說有連續暴雨，別明天被淋了著涼。”
小個子哈哈大笑：“開什麽玩笑呢，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是大晴……呃……”
小個子話還沒說完，鼻尖上就被一滴冰涼的水滴砸了下。
接著雨點從稀疏到密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很快就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瞬間變成傾盆大雨……
“看吧，下雨了。”敖潛無辜回望。
“……”
088 新鬼
088 新鬼
小個子確實無語了。
之前還萬裏無雲一片星光燦爛，轉眼就烏雲密布大雨傾盆……這找誰說理去？！
既然已經這麽大雨，那也別玩了吧，大家抓緊時間回家睡覺去，有借酒裝瘋的也好辦，直接推出去讓他清醒清醒。
毫不手軟收繳了各家手機，分別聯系其家中派人來接領自家親屬，小個子借了大排擋的雨棚往裏一坐，狐疑上下看眼敖潛：“你從哪聽說有雨的？”
“敖哥會看風水。”風小小插嘴搶答。
小個子斜乜一眼過來，擺明鄙視風小小的忽悠。
“好吧，其實他是氣象學家。”
“氣象學家的工作就是做寵物獸醫？！”小個子哼了哼：“我們在山村待的那一晚上，記得這位氣象學家似乎還給山民家的土狗治了個小病吧。”
“展哥英明！”風小小毫不臉紅誇獎，然後自然而然忽略掉對方真正問題。
小個子也不勉強，大家都有自己隱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打發時間，等陸陸續續的小車過來把各自家的醉鬼都撈回去後，小個子拍拍屁股向幾人告辭。
又過一會兒，小黑轉了一圈後回來，身後的群鬼已經只剩下一只，連手上的招魂幡也不見了。
風小小幾個帶了唐芹正在吃第二頓，準備等估摸著小個子一行人已經到家了再停雨，免得那些人來瘋的直接在半路讓車子調頭回來。
見到小黑回來，一副要說話的樣子，風小小擦擦嘴一站：“我出去會兒。”
唐芹抓了個大蝦順嘴嚷嚷：“這麽大雨你去哪兒？！”
風小小也順嘴回：“放水！”
“……”**！這娘兒們怎麽比爺兒們還不要臉？！
敖潛適時把雨放小點兒，風小小拽了楊硯外套往頭上一搭就沖出去了，楊硯橫過來一眼，唐芹還在後面驚喜：“這雨是不是快停了嘿？！”
“可能還要等會兒。”楊硯轉回頭，想想問唐芹：“幹吃東西也無聊，要不要玩骰子？”
“不要，你骰神來著。”
“那撲克？”
“哈哈哈老子可是當年號稱紙牌之王……”
……
風小小冒雨沖進附近一家離大排擋有個百來米的小型24小時超市，門口抖抖頭發，而後順手把外套穿上，提了只購物籃進去，裝作買東西樣子走進比較靠裏的貨櫃。
這個時間外加大雨天氣，超市裏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在，收銀臺當然有監視畫面，但是這不影響說話。
裝模作樣在貨櫃邊慢騰騰擡頭看東西，風小小放低音量問身邊一直跟著的小黑：“什麽事？”
“兩件事。第一，我把招魂幡插你店子屋頂上去了，那邊靈氣最足也最容易引鬼註目，回頭那些鬼逛完街會在那兒集合。”
風小小頓時一口小血憋在心頭欲吐不吐，堵了好一會兒才深吸口氣：“……還有件呢？”
“還有件……”小黑把身邊一直默默低著頭的鬼魂抓到兩人中間：“這是我今天傍晚去拘回來的那只新鬼。”
又是麻煩上門。風小小只聽了前半句就有定論，無奈：“我不負責陰間的事情。”
女媧是造人的，不是造鬼的。風小小特郁悶這夫妻倆把自己當居委會大媽似的折騰……撿了個生魂沒法安排找自己，收了只新鬼也找自己……
小黑沒聽到似的繼續：“他今天剛被車撞死，一口怨氣沒消，我和我男人鎮不住，放在城隍街不管的話，過一陣子可能會成厲鬼，丟出去眼睜睜看他消散似乎也不大好……你有辦法沒？！”
風小小無語了：“死人有怨氣不甘心是正常的，但怨氣大到連城隍都鎮不住……雖然你老公是水貨，但也應該沒那麽沒用吧。”
小黑不滿看風小小一眼，淡淡道：“不是我軍太弱，而是敵軍太強。”
“……那他到底有多大的怨氣？！”
小黑搖搖頭：“不知道，我問了，但他一直不肯開口說話。”
跟在小黑身後的男鬼有四十歲上下的樣子，雙手雙腳被兩道陰氣絞纏而成的鎖鏈銬住，表情愁苦，看起來就像是被人拖欠了工資的農民工。沈吟幾秒鐘，風小小直接問當事鬼：“你到底有什麽怨氣沒消？！”
“……”
“說出來我們可以想想辦法，你這樣下去也不是回事的。”風小小繼續勸：“首先小黑他們會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不說，你的事情沒有我們幫忙也是無法解決，陰陽有別，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中年男鬼終於有了反應，略帶遲疑擡頭看了風小小一眼，但還是沒張口說任何事情。
風小小想想，拿手機撥電話：“敖哥？！你把雨停會兒，順便看著唐芹別到處亂跑，叫二哥來XX超市接我。”
敖潛回答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不用看了，小唐被二哥灌趴下，除非有人來擡，否則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那你就看好旁邊，別讓城隍街上那些壞蛋靠近。”風小小改話頭。
“嗯。”敖潛頓了一會兒，似乎和旁邊人說了幾句，然後轉回來：“二哥馬上就到。”沒有說我們，而是單說楊硯。這表示敖潛已經聽懂風小小意思，現在她這裏只需要一個二郎神，其他閑雜人等退散。
當然唐芹是醉酒中，但這種不必要的險根本不用冒，誰知道唐芹真醉假醉？！就算真醉，誰保證他不會迷糊中聽到一兩耳朵？！
得到敖潛肯定回答後，風小小掛了電話，開始緩緩走動認真掃貨。小黑拽了新鬼跟在風小小身後，慢悠悠問：“通天眼？！”
“嗯。”風小小肯定對方猜測：“這種訊問的活還是二哥比較擅長，既然他不說，那我們就直接看。”
新鬼擡頭委屈看了風小小一眼，雖然還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但大概也聽得出來對自己不是好事。
小黑放心，也不再說話，拖著一只鬼陪風小小一起逛起了小超市來，偶爾還指點一下哪個牌子的薯片味道比較正點……
十分鐘不到，楊硯晃進超市，四下看了一圈，很快發現風小小一行，徑直走了過來。
“什麽情況？！”順手往風小小籃子裏先丟幾罐啤酒，楊硯開口問。
“是小黑新抓的這鬼……好象挺棘手的樣子，都快變成怨靈了，偏偏他又不肯說自己到底是有什麽事情放不下。”
楊硯嗤了聲：“這樣不識好歹的直接丟出街去就行，老子通天眼就是拿來幹這種事情的？！”
“你都能拿通天眼作弊偷看骰子點數了，順手再看下個人隱私有什麽。”風小小瞪眼。
“不一樣的好不好，死物隨便看，靈物的思維看起來時候要費精神的。”楊硯瞥眼鬼魂：“再說你看他那打扮，一身地攤貨……”
“地攤貨怎麽了？！”小黑皺眉。
“地位決定眼光層面。”楊硯淡淡道：“如果是冤屈的話，估計不用等以後，他現在就不會安分待在這裏等你們心理輔導了，那麽既然不是冤屈就是委屈……一個小市民能有什麽委屈？！無非是孩子不上進了，老婆脾氣越來越大了，兒子要結婚沒錢買房子了……你們叫我用通天眼看這個？！”
新鬼面對小黑冷臉，面對風小小循循勸誘都不為所動，面對楊硯越說越起勁的毒舌卻終於忍無可忍：“我家裏挺和睦的，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
一片沈默。
三人都有些意外此鬼居然肯開口了，驚訝幾秒後才回過神來。小黑寒著一張臉喝問：“你都快成厲鬼了，還說沒事？！”
鬼魂的形態並不如人體穩定，因為沒有肉身作為載體的緣故，所以虛無縹緲的純靈體鬼魂也是最容易被外界影響而產生性質變化的。
當然，陽間比如說氣候等影響對鬼魂來說並不礙事，比較麻煩的是情緒、氣氛、環境這類比較捉摸不定因素。
比如說在戾氣過重的地方，鬼魂會受到沖擊或幹脆化為厲鬼，在祥和之地或有人念經時則澄澈心神或幹脆渡化……哪怕是善惡心態，對鬼魂也是有相當影響的。
所以人們常說鬼怪善變，未嘗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有時候厲鬼未必是自己真想為禍，而是到了那地步後根本就控制不住。盡管新鬼現在看起來確實是有理智，但這也不代表他在之後就不會改變。
新鬼也是剛死沒經驗，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一開始也就沒把小黑說的話當回事，只顧著自己郁悶去了，現在回過神來見三人都是一副認真模樣，終於有些糾結動搖：“不會吧？！我只不過是覺得有些郁悶，不至於會變厲鬼吧？！”
“……”風小小也懶得羅嗦了，直接轉頭對楊硯道：“二哥，還是開一道通天眼吧，就當幫小黑個忙，萬一真有大事呢？！”
楊硯也點頭，點點額心閉眼再睜開，定神看了一會兒，而後郁悶：“我就說了不用開的，他那個根本就不能算什麽事。”
089 厲鬼和兇煞？
089 厲鬼和兇煞？
就如這個新死的男鬼自己所說的那樣，他的家庭很和睦。
死鬼生前有一份很普通的工作，是某公司的基層小組長一枚，不算有錢，但生活也還算優渥小康。家裏老婆是某小學教師，工資不高，但勝在職業清貴也清閑。
兩人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在目前獨生子女政策和男女平等號召下，兩人對這個女兒也十分寵愛，從小呵護教導，成績優秀多才多藝，女兒目前已大學畢業在某公司任白領，樣貌清秀，性格溫和……孩子出息，家庭穩定，也沒有什麽太糟心的親戚，和鄰居們的關系也不錯……
如果沒有這場車禍的話，可以說這個死鬼的家庭就是普通幸福家庭的最典型代表了。
那麽這樣一個人到底會有什麽煩心甚至是感覺到郁悶的事情呢？！
答案很簡單……
“別看臉年輕，這鬼死前其實已經五十多歲了，當初結婚早，生育也早，他女兒目前三十，連男朋友都還沒個，看樣子很有可能嫁不出去。”
楊硯郁悶揉眉心：“為一個剩女開一次通天眼，我覺著自己怎麽那麽虧呢。”
風小小憋口血，扭頭惡狠狠看新鬼，口裏卻還是對著楊硯問話：“你意思說他就是為了自己女兒婚事操心才郁結在心，並因此很有變成厲鬼可能？！”
“變不變厲鬼我是不知道，但他操心的事情確實只有這一件了。”
亡靈有心願未了時，就會不願離去，不肯投胎，在陽世徘徊滯留，直到放下心中執念後，才可以超脫轉世……當然，在地府職能健全，各級鬼差官員都滿編制高效運作的年代，這樣餘念未消的鬼魂是沒什麽大礙的，一碗孟婆湯灌下去，基本上只要不是冤情驚天動地，恨念動地驚天的那一種，該投胎時候還繼續投胎，保證什麽遺憾都不剩下丁點。
只有少數漏網之魚才會在外面化為厲鬼害人，但歸根結底本質上還屬於生死簿上有載卻未向陰間報到的黑戶，基本上也是一遇上正經編制就會被立即抓走的。
聽了楊硯說明新鬼的心願餘念，這下就連小黑臉色都變得古怪。
新鬼先是驚訝，而後尷尬帶點羞澀嘟囔：“其實我女兒條件很好的，真的……”他大概覺得這種家醜被人知道了很不好意思，所以才一直沒敢跟小黑說實話。
“……父母憂心子女婚事能憂心到變厲鬼的份上？！”風小小還是有點無法接受，扭頭問小黑。
這人被車撞死，不想著自己死得不甘，不想著怨恨肇事車主，反而念念不忘自己女兒沒男人的事情？！這也太……
“這個……關鍵看各人的心理素質和考慮心態吧。”小黑咳嗽一聲，板臉嚴肅道：“不是還有報道說有學生因為考試沒考好而羞愧自盡麽，我們覺得沒什麽的小事，在某些當事人心裏可能就是天大的事情。”
新鬼嘆息一聲，既然已經被讀出隱私了，可能是認為沒有繼續隱瞞必要，他也就放開了：“其實我老婆也說過的，兒孫自有兒孫福，讓我別操心那麽多，但……我女兒長得也好，性格也好，工作也算體面，你們說，怎麽就是到現在都不肯結婚呢？！難道她攪基？”
這事已經成了死鬼中年男人最大的心病，自從女兒身邊同學基本都結婚生子之後，男人基本每去參加一次喜宴，或者是聽見自己同事聊起關於孫輩事情時，就會糾結憂郁於自己女兒至今連男朋友都沒有的事實。
本來自己還活著的時候還能給女兒施施壓，時不時押出去來個相親，現在自己一死，這事估計就更沒人上心了……光指望自己老婆也不行，女兒主意大著呢，老婆那慈母屬性根本就壓不住，再說沒自己把關話，就算以後有女婿了，萬一那女婿不是個好東西怎麽辦？！
中年死鬼各種糾結各種不放心，於是就成了小黑手裏一個刺頭……不擺平他心事話，這鬼遲早會變態的。
“攪基是指兩個雄性之間，你女兒那得叫百合。”風小小忍不住糾正常識性錯誤。
新鬼滿身怨念黑化了：“……你的意思是說，她不是攪基而是百合了？！”
“我的意思不是……算了，隨便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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